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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章 醉東方酒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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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支弩箭發聲,再加上雜亂無章的馬蹄聲,頓時就擾亂了馬超的聽覺。

原本,若是有人偷襲,馬超感覺自己可以憑空捉住那支襲的弩箭,可是聽力被擾,他只能大槍一揮,猛聽“咄”的一聲,弩箭被磕飛在一旁,不知所蹤。

不過,也有好消息便是,另一支弩箭,是楊修所發。他看到馬超神色不對,又見那匈奴人逃跑,當即果斷一箭,不偏不倚正射到那匈奴人大腿之上。那人悶哼一聲,隨即倒地不起。

這一切做完之後,那隊騎兵也趕到了馬超眼前。看著為首那員大將,馬超神色一喜,免了證明身份的繁瑣,直接指揮道:“文長,速速包圍醉東方酒肆,挖地三尺也要將裏面的人給我刨出來!”

魏延見是馬超受了伏擊,一張紫棠色的方臉直接變黑了,當下什麽話也沒說,一番手勢連打,隨後更是縱馬踏開了醉東方酒肆的正門。看樣子,不拆了醉東方恐怕也不會讓那酒肆留下多少物什。

而馬超則是陰著臉朝著那名倒地匈奴人的地方走去,他敢確定,自己是絕對見過這個匈奴人的。只不過,具體是哪個情景之下見過,他卻無法回憶得起來。然而,這個時候又是變故突發,那人見自己即將受俘,當即大吼一聲。狠狠從大腿上拔出那支弩箭,對著自己的面門便刺了進去!

是時他周圍根本沒有一人能夠阻攔,馬超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人自盡。尤其是再看到這人的面容已經被他自己毀得不像樣之後,馬超的臉色更是陰沈如水。

少時,魏延出來,一臉慚愧羞赧地回答道:“主公,賊子已經從容逃走。末將在後廚那裏發現一條密道,已派人前去追趕,不過”

馬超也知道,這種情況,在根本不知道密道通向何處的時候,根本不可能追上刺客。而且,今天所有事都顯得蹊蹺無比,他需要先冷靜一下:“派兵四處看看,那幾個匈奴人的身手,不可能悄無聲息將我身邊的暗影除掉的。”

不一會兒,馬家軍已經帶來十五個暗影的屍體,馬超和魏延上前一看,只見每個暗影都是被人一招斃命,手法幹凈利落,而致命傷也根本不是彎刀利刃。馬超微皺額頭,慢慢揉了揉太陽穴之後,對整個事件有了一個比較模糊的推測。

很顯然,這次的刺殺,不是專門針對自己的。甚至,那些真正的刺客,也是突然之間才發現自己身份的。隱藏在醉東方當中的真正刺客,在暗殺掉暗中保護馬超的暗影之後,已經布下了專門的刺殺活動。可看到楊修放了鳴鏑箭之後,已覺事情不可違,才讓這七個跟他們有某種聯系的匈奴炮灰去當了替罪羊。

當然,還有很大的可能,是那些刺客知道憑馬超的武藝,不可能殞身在這次準備就不充分的暗殺當中,所以才臨時改變策略,趁亂逃之夭夭。不過,還有一點可以確定,就是這夥刺殺的領頭人要麽跟馬超有深仇大恨,要麽就是對馬超的首級渴望非常——從剛才高窗之後透露出的殺意,馬超感覺的到,那個人兩者兼而有之。並且,他的心思還縝密冷靜非常,武藝也絕對在二流高手之上。

那樣的一個人,還跟匈奴有說不清的聯系馬超微微搖了搖頭,他的印象當中,沒有這號人物。

“回縣衙正廳,先商議一下我來此的正事。”馬超陰沈下令,摧馬之前,似乎又想到了什麽,小聲向魏延說道:“四處尋找一番,撿回剛才射我的那支弩箭。我有預感,那支弩箭可以告訴我很多事實。”

“諾。”魏延已經沒有多少勇氣開口了,之前他還上書請戰,認為馬超將他這樣的一員大將圈在河東一郡有些大材小用。可就在馬超微服親臨之時,卻偏偏遭遇了暗殺,實在算失職到了極點。

還未進縣衙,三四為書佐小吏便已經上前對魏延行禮。出了這麽大的事兒,馬超雖然提出不要聲張,但魏延卻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下令提前宵禁,並且令人快馬回縣衙通知這些書佐筆吏徹查那家醉東方酒肆。

那些小吏不認識馬超,只是向魏延匯報道:“將軍,卑職已經查看了編戶齊民手冊,這醉東方酒肆在我們馬家攻陷河東之前便已開張在此。掌櫃登記名為李衛,在當地一直是本分生意人”

靠著諜報成功崛起的馬家,在對付對方間諜方面,自然也有獨特的一套手法。馬超就采用了西漢的編戶齊民方法,加以改進之後應用到了馬家治下。這種嚴厲的戶籍管制制度,要求無論民戶還是士族軍戶都必須在當地郡府登記造冊,並且經常覆查。由此便使得其他諸侯極難再安插新的間諜進來,因為一個在當地戶籍上沒有註冊的陌生人很快就會被發現,從而可以最大可能杜絕外來勢力的間諜活動。

不過,聽到這醉東方酒肆掌櫃很早就在此開張營業,那便只能證明兩個問題:一個是這掌櫃很早之前就已經潛伏在河東郡;另一個可能,就是說外來潛入的那夥刺客首領有著很大的能量,入河東之後,不僅很快隱藏了身份,還迅速收買了醉東方的掌櫃。

目前看來,第一種可能性還比較大一些。但無論哪種可能,馬超都感覺這背後還隱藏著一個更大的、針對馬家的陰謀。

這些剛梳理清楚,一名馬家軍已然拿著一物上前交給魏延。魏延面色凝重交給馬超之後,果然看到了預料當中的反應。馬超細細摩挲了一遍那枚弩箭,篤定說道:“果然是這種弩箭。”

那枚弩箭與馬家元戎連弩的弩箭差不多,三棱型的箭頭烏黑幽亮,顯然淬了劇毒。而更有讓人上心的是,它的箭長,是一尺五寸

李馳當初在河東郡遭受伏擊之時,便是被這種一尺五寸長的弩箭打得全軍覆滅。而如今袁氏覆滅之際,這種弩箭又在河東郡出現,其中謎雲便越發濃厚了。而且,這一次還不知為何跟匈奴人扯上了關系,更使得所有事件變得撲朔迷離起來。

“韓浩當初被神秘人救走,一直未曾露面?”馬超將那支弩箭細細收好,冥冥之中他感覺,這支弩箭,日後還會有用武之地。雖然他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,但那種感覺偏是十分強烈。

“袁紹戰敗後,似乎已經投降了曹操。”楊修開口,他知馬超為何會突然詢問突然詢問韓浩此人。因為整個冀州戰場上,除了韓浩為河東太守時用過這種弩箭之外,再無這種弩箭的音訊。

“戰敗後?”馬超不得不大膽設想,他發現一旦所有事扯上曹操,都會有另一個人的影子,令他頭疼不已:“究竟是何時?”

“官渡之戰時。”

“官渡大戰之前,還是大戰之後?”馬超進一步追問,這個時候,任何細節都不會忽略:“這很重要,關系到我來河東的目的,甚至還可能關系到整個冀州戰場上。”

“卑職即刻調查。”看出事件的重要性,楊修慎重應下。



馬超入河東遭遇伏擊,只是河東這處醞釀的風暴暫時苗頭初現,而冀州那處大漩渦已經一發不可收拾,徹底陷入了你死我活的爭鬥當中。

整個風暴漩渦的陣眼,毫無意外是文定城。如今馬家和曹氏兩支大軍終於在圖窮匕見之後,暴露出了他們所有的戰略目的。兩家都在不自覺當中改變了正面廝殺的戰法,默契不記過程般漸漸向著文定城匯聚而去。

若是深追,最先改變戰法的還是曹軍。在馬家軍連戰連克的強大壓力下,於禁麾下的蔣濟成功挑動了馬家軍十萬異族暴亂。此番馬家四十萬大軍由馬家嫡系精兵、動員郡兵、羌族、匈奴騎兵和外族雇傭兵混雜組成,後期更是增加了袁氏和曹氏降兵,兵團構成相當雜亂。

蔣濟瞅準這一點,只需四五百人喬裝裝扮成匈奴迅騎劫掠一處村莊之後。立時讓那些從不知軍令為何物的匈奴迅騎紛紛效仿,三萬匈奴迅騎隨即由馬家正義之師化為噬人野獸,他們陣陣怪叫伴隨著雷鳴般的蹄聲隆隆而來,所過之處,黑煙裊裊、村莊焚毀,即將長成的莊稼慘遭踐踏,正在勞作的百姓慘遭屠殺。

無數善良的大漢子民在匈奴蠻夷的鐵蹄下呻吟,可憐而又善良的大漢子民們,原以為連馬家軍和曹軍都不再來禍害他們,今年終於可以過上好日子了,沒想到變起驟爾、禍起東墻,一夜之間,又殺出了這群兇殘的豺狼。

犯下累累獸行的匈奴迅騎全然不覺的這麽做有什麽不對,在北方草原的時候,他們就是這麽幹的,不但劫掠羌族、鮮卑人的部落,有時候也會南下劫掠漢人的村落和城鎮。

在野蠻而又愚昧的匈奴人眼中,人類跟自然界的野獸沒什麽區別,強大的吞並掉弱小的部落,搶奪女人和財物,殺死壯丁,就跟自然界的弱肉強食一樣,天經地義!從來就沒有人覺的狼吃羊有什麽不對——這,就是他們的邏輯。

不過,打破他們這一邏輯,是一向憊懶無害的法正和龐德的大刀。在事件剛出現苗頭的時候,龐德便下令追殺處理所有膽敢劫掠漢民的匈奴迅騎。而法正則擺下宴席,在那些匈奴頭目前來訴冤的時候,一舉將那些不服馬家軍令的頭目盡數斬殺。那個溫潤憊懶的少年,在那場宴會之上,在鮮血淋淋的場景之下,始終沒有露出半分激憤的神情,從始至終和風細雨向那些匈奴頭目解釋馬家軍令。

匈奴就是那樣的民族,他們信奉人與自然的法則,更崇尚強者,在冀州大地上,他們只有三萬兵力,根本不是馬家軍的對手。而在法正舌燦蓮花的勾勒當中,他們也明白,假如此時背叛馬家,那他們北方草原以及部落當中的老幼婦孺將會得到怎樣的報覆。

曹操不可能給匈奴人一個承諾,而馬家可以。所以,權衡利弊之後的匈奴人,當即順應了他們的內心,選擇了追隨強者。

之後,法正的反擊開始了。他在此之前便綿裏藏針、持續不斷散播著曹軍缺糧的信息,平定匈奴之亂後,更是無所不用其極羅列著甚至是造謠著曹軍兵糧即將告罄的消息。而這種無恥而又防不勝防的手段,很快逼得曹軍不得不加大供應兵士的飯食,使得曹軍高層完全陷入焦頭爛額的境地。無論毛玠、任峻還是主管大局的荀彧,都在這些時日愁眉不展,焦慮仿若熱鍋上的螞蟻。

法正和蔣濟不分先後的用計,結束了兩家正面廝殺的戰局。事實上,對於此點,馬超也早有預料,他知道正面廝殺這種方式,不可能在馬家和曹氏之間存在很久。事實上,也不可能在大漢任何諸侯的戰役當中上演。

打仗是雙方士兵排成整齊的方陣互相攻擊麽?

錯,那不是打仗,那是打架!只有羅馬人才那麽幹。

我們是聰明的中國人,我們認為,打仗是一種全方位的、立體化的、藝術性的東西,涉及到軍事、政治、經濟、外交、社會、人文各個方面。就算只說在戰場軍事,我們還有三十六計,還有敵進我退敵駐我擾的十六字游擊戰法,還有遠遠的用弩弓射完轉身就走的騷擾,還有火攻、水攻、絕糧、堅壁清野種種手段。

聰明的中國人,從來不用那種低智商的手段。馬家和曹氏之所以剛開始采用正面接觸的廝殺,完全就跟兩個人打架前,先碰一下拳試試對方的力量一個意思。所以,馬超在入河東之前,便已經提前將手中的所有策士全都派去了各軍各部。

果然,兩家接下來的戰役完全陷入了不同的風格,他們遇山絕水相逼、遇谷埋伏伺服、遇水更是不用多說,假如不會沖毀良田,決堤放水更是常事。此外,即便是正面戰場上,他們也將沖殺演繹到了一種極致。無論是兵種的配合,還是布陣的方式,甚至是投入部隊的先後順序層次,都將整個戰役打出了史無前例的巔峰。

不過,值得一提的是,兩家兵力雖然眾多——馬家有四十萬大軍,曹軍受降袁紹不少兵馬後,也有二十五萬餘大軍——但兩家一直都打得相當克制,在馬超看來,他們一次次精妙算計和巧妙布局之下,最大只能擊潰五、七千敵軍,實在有些白瞎他們的智慧了。

烽火狼煙、遍地戰場之下,一場戰役之下,躺下雙方最多五千屍體,已經是破天荒大戰了:這樣做的原因,是因為兩家領導人都明白一個很簡單的道理。人,才是最基本的資源。在這個戰場上浪費完,實在有些不合時宜。

曹操只想看到,他們有沒有機會染指幽州。而馬超需要的,就是撐到自己完全占領幽州——當然,這兩個混不吝的家夥,彼此都還背後藏了一手,在暗處都準備好了刀子——所以,冀州戰場上,不需要太多無辜的性命葬送在那裏。

真不值當。

不過,凡事都有例外。馬家和曹操兩家的例外,就只體現在一個地方:文定城。

城頭上的太史慈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,趙雲和田豫帶著劉和北上幽州之後,夏侯淵的大軍第二天就趕了過來——他這次,帶來了五萬大軍!

第一天的攻城,夏侯淵就幾乎把城突破了,劉曄既為軍師又當霹靂車指揮官。鋪天蓋地的石塊和箭雨猶如漫天黑雲一般鋪蓋了整個文定小城。太史慈拼死抗擊,帶著馬家輕騎突縱幾次,搗毀二十架霹靂車才守住了城池。那一天,文定城上放出去了幾十萬支箭,整個文定城門外就是一片血的海洋,層層疊疊的屍體看得荀攸那個見慣血雨的名謀都有些眼暈。

雙方這樣的攻擊整整三天,隨著馬家外援大軍的到來,太史慈的壓力才小了一些。最危急的時候,荀攸甚至都制定了焚毀文定城在幽州邊界與曹軍打游擊戰的計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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